羅曼‧布魯克斯(Romaine Brooks, 1874-1970本名Beatrice Romaine Goddard)出生於富裕的家庭,外祖父是美國礦業鉅子,提供他們一家優渥的生活,然而家族遺傳使羅曼的母親Elle Goddard飽受精神疾病之苦。在羅曼出生不久後父母便離異,留下四個孩子,兩個姐姐(其中一位幼年夭折)、哥哥St Mar(也罹患精神疾病)和羅曼。母親總是帶著三個孩子、一群僕人和一堆行李遊走歐洲各地,羅曼除了渡假時住在外祖父的別墅,童年時光都是在飯店渡過的。
羅曼的童年並不快樂,6歲時被母親拋棄,由一位洗衣工收養;後來外祖父找到她之後便將她送進一所天主教學校;之後又被送進女修道院和女子貴族學校,都由於母親不喜歡她。羅曼曾說,她寧願母親精神病發作,因為她對那些「看不見的朋友」都十分客氣有禮貌。這些學校就讀期間,羅曼一直被校方是為叛逆的學生,但同時她的藝術天份卻逐漸被肯定。畢業之後羅曼前往巴黎學習聲樂,她決定逃離母親,便獨自到羅馬學習美術。她為了生活經費向管家請求資助,卻因此被強暴並產下一女。在羅馬La Scuola Nazionale學習繪畫時,羅曼也飽受性歧視與性騷擾,因為她是全校唯一的女學生。這些經歷使她對男性感到恐懼與厭惡,也是羅曼同性戀傾向的原因之一。
後來她聽說義大利南方的卡布里島(Capri)有許多藝術家、詩人聚集,便在那裡生活。少了母親的資助,羅曼靠賣畫為生;雖然認識很多藝文人士,但她卻沒有逃離性騷擾的陰影。1902年哥哥與母親相繼去世,羅曼繼承一大筆遺產並幾棟別墅,頓時成為極富有的藝術家。少了生活的負擔,她可以專心畫自己想畫的作品;為了脫離成長過程的陰霾,並避免再受到性騷擾,1902年,羅曼與英國人John Ellingham Brooks 結婚,羅曼改名為Romaine Brooks。John Ellingham Brooks是同性戀者,不很積極地翻譯古希臘詩集,與羅曼結婚使他獲益不少。由於兩人生活習慣與思想、態度的差異,這段婚姻很快就結束了。
1905年羅曼來到巴黎。在這之前,她總認為自己是抑鬱的藝術家,被一群不懂藝術的人迫害;在巴黎,她卻以高雅的「殉道者」之姿出現於藝壇。此時羅曼嘗試各種灰色調的層次,畫風沉悶陰鬱,畫中人物都是帶著華麗帽子的女子,臉色蒼白、面無表情,流露出一種內心的空虛失落感。(圖1)這些女子都是上流社會的名媛,有女伯爵、公主、侯爵夫人及有格調的富人等等。相對於印象派、後印象派、立體派以及各種在巴黎發展的現代藝術流派所處的「左岸」,羅曼等人則是代表著貴族的、高收入的、高級享受的「右岸」。
圖1 Madame Errazuris,1908,油畫,239.5×148cm |
1910年,羅曼舉辦首次個展,藝評Clande Roger-Marx說 ”The soul is identified with the flesh.”,De Montesquiou則說她是”The thief of Souls”,並稱讚她作品流露出的坦率、精巧以及「喜劇與悲劇的對比」。此時,Gabriele D’Annunzio和Ida Rubinstein的出現,使羅曼的畫風開始轉變。Gabriele D’Annunzio是一義大利劇作家、詩人,是法西斯主義者眼中的愛國英雄,同時也是花花公子,對女同性戀者更有一種特殊的迷戀。羅曼崇拜他的才華,也受到他作品中象徵主義的影響,畫風趨向於夢境般的場景,突顯出寧靜、死亡的氣氛;1912年之後,畫中人物更從室內空間移到戶外,由背景來暗示畫中人物的身分,並潛藏著故事性。(圖2、圖3)
圖2 Spring,1912,油畫,209×185cm |
圖3 The Cross of France,1914,油畫,116.2×84.9cm |
Ida Rubinstein是俄國舞者,D’Annunzio的戲劇《聖塞巴斯汀的殉道》(The Martyrdom of Saint Sebastian)便由她主演。透過D’Annunzio,羅曼認識Rubinstein,兩人因為背景相像、對藝術的喜好略同,並且對於D’Annunzio的好色感到厭惡,甚至羅曼還以Rubinstein為模特兒做一幅畫諷刺D’Annunzio。羅曼畫了許多以Rubinstein為模特兒的作品,在她眼中,Rubinstein是她的繆思女神。這些以Ida Rubinstein創作的作品是羅曼的油畫中最具有想像空間的作品。
1915年,41歲的羅曼認識了39歲的美國女詩人Natalie Barney,兩人即陷入熱戀。她們彼此互稱Natalie是”Nat Nat”,羅曼是”Angel”。Natalie欣賞羅曼的率真,並同情、接納她不幸的遭遇;羅曼則被Natalie的關愛所動容。Natalie是明顯的女同性戀者,她舉辦的女同性戀沙龍在每個禮拜五她的巴黎寓所舉行。羅曼並不喜歡沙龍的成員──Natalie的朋友與愛人們,不過她還是為這些人作畫。畫中人物或著晚禮服,或穿男裝、蓄短髮;使用簡單的背景,並且安排象徵物(多半是動物)在畫面中,暗示畫中人物的特性。(圖4、圖5)
圖4 Peter, a Young English Girl,1923-1923,油畫,91.5×62.3cm |
圖5 Baroness Emile d’Erlanger,1924,油畫,106.4×86.4cm |
羅曼受到母親搬遷習性的影響,不斷尋找適合創作的地方,但是都無法專心創作。她既愛Natalie卻又拒之千里之外,童年的夢靨、母親與哥哥的身影與聲音常常縈繞在羅曼周圍,揮之不去。1930-1934年,她開始將這些幻象畫在紙上,她的素描線條流暢(可從油畫作品越來越明顯的輪廓線看出),畫中有變形的天使、魔鬼、動物、人互相交融在一起,有些是童年的記憶,有些是對社會的嘲諷,還有一些關於愛、生命、死亡的隱喻。(圖6、圖7)
1950年左右羅曼曾回巴黎,但是她仍不接受Natalie的探望。她逐漸封閉自己,也不再作畫,1970病逝於尼斯。羅曼的藝術表現與她的生命經驗有極大的關係,她畫的肖像幾乎都是她所熟識的人,她精確的抓住人物的特性與氣質,卻也巧妙地融入她的陰鬱與悲情。她雖然受過學院的訓練,也受自然主義、浪漫主義及新藝術的影響,但她的作品風格卻不屬於任何流派,反倒是個人色彩十分鮮明。Natalie曾說羅曼是”a real head and soul in an unreal world”。如此的孤獨與悲傷也是女性藝術家少有的吧!
圖6 Dead Too Long,1930-1934,素描,46.2×31.1cm |
圖7 St Mar Walked into the Room and Stood between Me and the Whip,素描 |
參考資料
- Whitney Chadwick, Amazons in the Drawing Room: The Art of Romaine Brooks. National Museum of Women in the Arts, 2000.
- Whitney Chadwick, Tirza True Latimer, The Modern Woman Revisited: Paris Between the Wars. Rutgers University Press, 2003.
- Diana Souhami, Wild Girls. St. Martin’s Press, 2005.
- http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Romaine_Brook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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